发行近10万册 在《千里江山图》中重新理解上海

新获第十六届“五个一工程”奖的长篇小说《千里江山图》为什么能让读者反复阅读?是什么令青年读者动容?12月29日,京沪两地作家、评论家、学者以一场长达4小时的线上研讨会,为2022年中国文学创作与评论“收官”。
“《千里江山图》是在新时代书写、弘扬伟大建党精神的小说,在红色经典的书写传统中既有坚持和继承,更做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创作和转化。”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李敬泽提出,讨论《千里江山图》在思想、艺术上的创新,不仅有助于认识一部好作品,同时对新时代文学如何书写民族精神、时代精神,如何塑造英雄人物,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国小说创作脉络具有启发意义。
“尽管到了这个年纪,我还是愿意学习。学习的念头和能力还在,可能对写作者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指标。”孙甘露坦陈,《千里江山图》是有谍战小说形态的主题创作,将其置于近百年来中国社会转型和中国革命历史及现当代文学发展背景之下,“小说中两派人物的观念、精神和生命的交锋,是作为写作者真正关心的。”
一座“非人工的纪念碑”
“这是一部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的融合之作,也是一部严肃主题和通俗故事的融合之作。”中国作协副主席阎晶明谈到,对以先锋小说家身份进入文坛的孙甘露而言,《千里江山图》并非转向式的作品,依旧保持着强劲、丰富的先锋小说特质。
“这样一个题材,在文学作品中从未被深入触及,即便作为历史事件也鲜为人知,因而具有强烈的认知价值和表现空间。”在评论家王纪人眼中,《千里江山图》以盎然的诗意为地下工作者、为籍籍无名者树立了一座“非人工的纪念碑”。
“小说中的悬念设置体现了作家的嗅觉和想象力,同时不止于‘烧脑’,保持着现实生活的质感、日常叙事的气质,丰富了悬疑、谍战小说的面向。”评论家胡平谈到,《千里江山图》不满足于写人物的机智和勇敢,更追究谍战的根源,写出了信仰之争。
诗人欧阳江河在《千里江山图》中读到的是“代入感”,“小说的逻辑线条清晰,严丝合缝、有如数学般精确。孙甘露将先锋小说、现代主义代入现实主义,代入了当时的红色上海。他就像闯进历史现场、走街串巷的邮递员,在上海的街道上重新投递出一封封来自过去的信。”
北京大学法语系主任董强赞赏小说中刻画的那些“不太重要的小人物”,“每一个看似可有可无的人物,回头去看都有关键作用。”在董强眼中,孙甘露的身上融合了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双重滋养,而《千里江山图》的时空表现同样融合了中国古典绘画的散点透视与西方绘画的焦点透视手段。
“《千里江山图》是主题创作和这一年长篇小说的重要收获,也是文学先锋精神的延续。”评论家潘凯雄说。
“我们如今不缺主题性的写作,缺的是精彩故事,《千里江山图》作出了突破和示范。”评论家白烨说。
革命创造的奇迹就是革命的本质
《千里江山图》将“千里江山”的宏阔时代与“万家灯火”的微观生活相结合,将彰显信仰之重与小说书写之轻盈相结合,塑造了陈千里等一批党的地下工作者。
“在白色恐怖的上海,地下工作者的所有行动都处于敌人的高度监视状态下,他们的身边还潜伏着内奸,但竟然最终圆满完成了任务,这是革命创造的奇迹,也是革命的本质。”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贺绍俊直言,在革命历史题材中追求文学性是有难度的写作,而《千里江山图》的成功即在于其文学性,孙甘露将先锋派结构与写实性叙事融为一体,通过一处处绝境写出了革命和革命者的本质。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陈福民将《千里江山图》定义为“负责任之作”,“阅读革命历史题材是我们这代人文学经历、人生经历中的DNA。革命本身就是先锋的,如何让革命的先锋性获得新的有生命力的形式,就是以孙甘露为代表的这代写作者责无旁贷的。”
“如果你错过了孙甘露,你就错过了惊涛骇浪。”《人民日报海外版》副总编辑李舫言简意赅。
“最令我感兴趣的是孙甘露的上海书写,最令我感动之处是前赴后继的牺牲。”中国作协副主席、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小说家格非认为,孙甘露笔下的上海有着新颖的特质,他精确考据了上海地图、历史事件,但又不是完全复现、照搬1930年代的上海,“令我想到康德所说的双重视野,如何描写那个‘物’与‘物中之物’,既精确又有自由度,既有大胆想象又符合历史事实,该虚处则虚,实处经得起推敲。”党的地下工作者用“牺牲”实践了生命的价值,“只有去掉低级的欲望和趣味才能领略真正的幸福。这些牺牲者的形象接续了中华民族的历史文脉,小说中体现的对牺牲、对生命价值的思考令人感动。”
重新理解上海这座城市
“小说家就像间谍,探测着一座城市的秘密。”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新颖认为,《千里江山图》是一部有特殊文学气质和品质的作品。“如同被紧迫的鼓点带动着,急切地往下读,又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往前翻读过的段落、章节。在暂停、回头中,重新发现和回味,紧迫的节奏由此变成了回环往复的旋律。”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莉谈到,《千里江山图》重建了对上海的文学想象,翻转了都市里看不到的风景,“日常的上海和红色的、隐秘的上海在作品中流动,让读者重新理解上海这座城市,在中国文学的版图里奠定了上海的红色坐标。”
同时,小说准确把握了革命者和革命的关系,磕磕绊绊的普通人如何在某一时刻成为革命者,这也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成长故事。“为什么那么多年轻人讨论、喜爱这部作品?就是因为它真切书写了革命者的日常情感甚至某一时刻的脆弱。它让我们看到秘密,并且重新梳理秘密,成为文学可以得见的传统。”张莉说。
《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认为,《千里江山图》有真正的大历史观,体现了作家深厚的人文学养、厚积薄发的创作能力,而小说进行的知识考古形成了一部“上海风物志”。
“《千里江山图》有‘两快’‘两慢’:故事快、行动快,细节慢、思想慢。而思想和信仰恰恰构成了这部小说的基础,使其变得更有深度。”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杨庆祥说。
“这是一部年轻、出人意料、光彩照人的书,也是一部深得辩证之味的小说。”评论家岳雯说,《千里江山图》里有明与暗的辩证、静与动的辩证、理智与情感的辩证、必然性与偶然性的辩证,经得起读者和评论者的反复开采。
据悉,《千里江山图》问世后已加印8次,发行量近10万册,达成多语种输出意向。依托小说母本,上海正全力推进《千里江山图》影视转化改编工作,同时通过全版权开发,助力陈千里、叶桃等英雄人物走向戏剧舞台、有声读物等更广阔的艺术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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