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造“不带证的城市”，申城从2018年起就在随申办中推出“电子亮证”功能，并不断丰富电子证照种类、完善电子证照库。目前，上海电子证照库中已归集600多类证照1.2亿张，方便市民在各类事项的办理中，通过电子亮证功能，替代携带纸质证照去办事。

　　但不少市民却通过“12345”市民服务热线反映，电子证照尽管已推出多年，但在有些地方依然不被接受；或者明明办事指南中列明可以使用电子证照替代纸质证照，但一些部门窗口依然坚持要核查纸质原件并收取复印件。

　　办户口迁移“亮证”被拒

　　9月1日，市民邓先生和父母前往浦东新区杨思派出所，将自己的户口从徐汇区迁至浦东新区父母处。出发前，他反复查询随申办上的办事指南。在“迁入家庭户（市内户口迁移）”事项办事指南中，列明的绝大多数材料下方均有一行备注，即“随申办亮证模块中有电子证照的，可通过亮证方式使用电子证照，免交纸质材料”。邓先生在随申办App中找到自己的身份证、迁出地户口本等电子证件，于是让不太使用智能手机的父母带齐迁入地的相关证件材料。岂料，窗口民警要求他回家取来纸质户口本再办。“怎么和随申办上说的不一样？为什么不能由电子亮证取代纸质证件？”邓先生致电“12345”讨个说法。

　　9月7日，记者致电杨思派出所了解原委。户籍室一位民警解释，通常在办理本市户口迁移业务中，的确要求迁出、迁入双方都要提供纸质的户口本，原因在于“迁出迁入是需要在户口本上打印出相关信息的，不带来怎么打印？”记者提出希望使用电子亮证替代，对方称无论如何迁入地必须提供纸质户口本，以便打印相应的信息页。如果全部使用电子证照，会导致电子证照信息与纸质证件信息不同步，产生其他问题。

　　如果说，杨思派出所的要求听起来还有一定合理性，那市民韩先生的遭遇就令人费解了。8月19日，他前往建国东路525号巴士大厦内的上海市交通委行政服务中心，将车辆额度从妻子名下流转至自己名下。在服务中心的公众号“上海交通行政服务”的“常见问题”中，第5个问题的答案即回应了电子证件的使用，其中明确“凡是证照信息可在电子证照库中查询获取且有效的，无需再提交纸质材料”，并列举了身份证、行驶证等多项证照。但在实际操作中，韩先生通过随申办App亮出的结婚证被窗口拒绝接受。

　　9月7日，记者前往巴士大厦观察发现，多名前来办理额度相关事项的市民均被要求提前准备好身份证、行驶证、户口本等一系列纸质版材料和复印件。在“额度流转1”窗口，记者提出希望用电子证件替代办理，对方摇摇头，重申原件和复印件缺一不可。大厅内两块展板具体列明额度流转业务的必备材料，其中也均写着“原件及复印件”字样。

　　无独有偶。8月初，市民朱先生在静安交警支队车驾管业务受理点办理驾照到期换证，他使用随申办亮出电子身份证办事遭拒。9月8日，记者现场询问时，均被告知必须携带身份证原件。而在随申办办事指南中，“申请人身份证明”明确列明“有电子证照时免交”。

　　银行等服务窗口更不好使

　　不少市民发现，在公共事业单位和企业服务窗口，电子证照的使用普及率更低。

　　市民许女士日前向“12345”反映，9月初，她发现此前给4岁孩子在浦发银行办理的一张银行卡因6个月没有交易而被冻结，需要前往银行网点操作激活。9月2日，她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前往银行网点操作激活，并通过随申办App亮出孩子的户口本和出生证明。银行柜台工作人员告知，要想办理任何业务，一定要出示相关证明材料的原件。市民李先生日前在马当路上的农业银行网点为孩子办理银行卡时，也因出具的是电子版出生证明而遭拒。他与银行工作人员理论，银行称“电子版无法辨别真假”“银行的系统识别不了电子证照”。

　　在马当路上，一家浦发银行网点和一家农业银行网点恰好紧挨着。9月7日，记者以办理业务为由，分别前往这两家银行实地体验。在浦发银行卢湾田子坊支行，记者提出要修改留在银行的资料信息，工作人员第一句话便问：“身份证带了吗？”“手机电子亮证行吗？”“不行！”银行工作人员解释，银行需要通过设备读取实体身份证内的信息，进而通过银行的系统联网核查辨别真伪，手机上的电子证照无法完成这一步骤。在农业银行，记者也以要给孩子办银行卡为由，向工作人员展示随申办App内的出生证明，工作人员则告知“核查原件是规定要求”。

　　不仅银行用不了电子证照，市民们向“12345”反映，前往东方有线、自来水、电力、三大通信运营商等单位窗口办理业务时，出示电子证照同样无效。市民李女士居住的房子户主是父亲，她前往东方有线办理有线电视暂停业务，因没有和父亲居住在一起，她便请父亲通过随申办的“授权亮证”功能，将电子身份证授权给她使用。岂料，对方工作人员并不认可她出具的电子身份证。

　　“不带证的城市”还有多远

　　不少市民通过“12345”提出建议，希望更加明确电子亮证的适用范围，提供能接受的办事机构具体清单，以免市民办事时方便没享受到，反而误了事。对此，上海市大数据中心回复：“目前亮证可适用的有各区行政中心、社区事务受理中心、部分银行等场景。”

　　从大数据中心的回复可知，电子亮证的使用场景目前主要局限于政府部门的公共服务。上海市人民政府办公厅数据发展管理办公室副主任殷仍告诉记者，上海自2018年底开始推广电子亮证功能以来，以全市200余个社区事务受理中心和各区行政中心作为推广重点，将办事系统的后台与证照库打通，并配置可以识别电子证照的扫码枪。随后逐步延伸到各个职能部门的办事窗口，使得接入“一网通办”平台的大量审批事项实现“两个免交”，即凡是本市政府部门核发的材料，原则上一律免于提交；凡是能够提供电子证照的，原则上一律免于提交实体证照。

　　但殷仍称，客观上来说，在政府部门公共服务领域要做到电子亮证全覆盖可能还有盲点。在一些职能部门，受理电子证照的业务口径还没有贯彻到所有窗口和所有工作人员，对电子证照的接受度存在反复，部分不在“一网通办”体系内的业务未与电子证照库打通，这也是市民遭遇电子证照被拒的原因。

　　另一方面，更大的阻力来自将电子亮证向社会服务领域的推广。殷仍介绍，在社会化的场景中推广电子亮证，一是没有强制力，二是常常面临与所在领域监管要求上的冲突。以市民诟病的银行服务为例，此前电子亮证功能曾在部分银行的部分个人业务中推广使用，但不久便被叫停，原因在于上级金融监管部门认为此举存在监管风险。殷仍认为，若要在社会服务领域推广电子亮证，相关国家行业监管部门、证照颁发部门都要对地方电子证照的创新加大支持力度。

　　当前申城正在推进城市数字化转型，“不带证的城市”未来可期。但成功“亮证”，需要各方积极转变职能，以更开放的姿态和便民的意识接纳电子证照的创新，让电子证照真正畅行。至于目前尚不能使用电子证照的地方，服务指南等便民提示中，还应如实写明，免得市民办事时遭拒，徒劳往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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