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港新片区产业调查之二：特斯拉周边，集聚“供应商的供应商”

10时，特斯拉临港超级工厂，一辆平板车满载着国产Model 3轿车驶出大门，几辆装有零部件的卡车与它擦肩而过。这些零部件都由周边企业生产，司机们神色轻松——装货出发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14时，滴水湖畔，车顶装着天线等设备的新能源汽车正在一段隧道内行驶。司机的神色一样轻松——仔细看，他只是虚握方向盘，也未踩过油门刹车，车辆正在自动行驶。

2008年上汽临港基地落成投产后，带动了一批上下游企业入驻；特斯拉的强势登陆，进一步加速了产业链集聚。去年8月，自贸临港新片区揭牌后，管委会又提出，要集聚发展智能新能源汽车产业。上海临港智能网联汽车综合测试示范区开园、一批人工智能企业入驻……硬件研发生产在西，软件开发测试在东，新片区成立一周年之际，临港已初步形成“东西两翼”的产业布局。

万里海路缩为10分钟车程

针线在牛皮上灵巧地穿行，熟练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完成一个方向盘的皮革包覆。再加上前后的发泡、电子功能集成等工序，一个个方向盘在上海临港均胜汽车安全系统有限公司的车间里下线，被送往宝马、大众、上汽、蔚来等汽车行业巨头或国产新能源车企的整车厂。

一名工作人员拿来Model 3的方向盘，他告诉记者，均胜临港已经接到特斯拉临港工厂的订单，目前正在开辟相应生产线。现阶段，国产Model 3的方向盘由均胜墨西哥工厂供货。每批方向盘到货后，均胜临港会根据特斯拉方的需求，帮助其开箱检查、调试等。两家工厂距离不过3公里，驱车10分钟就能到，对于双方而言，合作起来非常便利。

即便如此，特斯拉中国仍希望换为本地企业供应。公司对外事务副总裁陶琳表示，特斯拉中国正在加快提升零部件国产化率。

个中原因不难理解。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公布的销量数据显示，国产Model 3车型7月国内销量为11041辆，连续3个月破万。面对旺盛的市场需求，特斯拉工厂开足产能，周产超3000辆，零部件采购量也随之增长。考虑到供应链稳定性，临港的供应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万里海路变成了10分钟的车程，物流成本一下跌到几乎为零，这也是特斯拉喜闻乐见的。

均胜临港比起墨西哥工厂还有一项优势。

记者拿起方向盘样品，顺着工作人员指引抚摸接线处，手感平滑、不突兀。总经理范琦介绍，中国工厂在缝纫、装配等方面做得更熟练精细。

不过，特斯拉选择供应商时，还是严格遵循市场规律，不会顾及“老朋友”的“情面”。想要拿下订单，均胜临港要拿出符合要求的技术实力，并重新报价。“特斯拉的车以科技感著称，方向盘自然也与传统车企要求不同。”范琦说，“不过我们也不只做仅能控制方向的传统方向盘。”随着智能汽车概念的流行，均胜临港为匹配客户需求，也研发应用了语音、离手监测、健康监测、震动提醒等人机交互技术，拥有丰厚的积累，最终拿下了这份订单。

“供应商的供应商”越来越多

除了均胜外，临港新片区还有多家特斯拉上游供应商，均坐落在超级工厂周边一带。SAS上海公司组装显示屏、仪表盘、空调等零部件，并为驾驶舱模块系统结构做基层开发；上海友升铝业有限公司开发生产高性能、高强度的新型铝合金材料；上海临港长盈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生产新能源汽车关键零组件……

其中部分企业早已落户临港，凭借自身技术实力与地理位置优势获得特斯拉青睐；更多企业则是在拿到订单后，决定入驻临港新片区。特斯拉供应商江苏新泉汽车饰件股份有限公司今年年中签约入驻临港新片区，公司工作人员表示，搬来特斯拉工厂附近将增强公司议价能力，“一方面，运输包装成本会降低。另一方面，服务响应客户需求的速度也会强一些。”

“这就是整车厂对地区产业链集聚的带动效应。”新片区管委会高新产业和科技创新处副处长陆瑜说，“特斯拉带来了一大批上游企业，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企业也因特斯拉的入驻下定决心。前几年，上汽的入驻也有同样明显的效果，并形成了临港汽车产业链的基础。”

范琦对此深有体会。他说，在新片区不仅能找到整车厂的供应商，“供应商的供应商”也有很多，均胜临港可以轻松地在本地稳定批量采购价格实惠的塑料件、金属件。

发展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绝不局限或满足于一般零部件企业。陆瑜表示，临港新片区要更多引入电池、电机、电控领域以及氢燃料电池领域的企业。今年初，管委会与韩国进平科技有限公司接洽，双方一拍即合。管委会希望引入新能源汽车动力储能装备系统项目，填补区内新能源汽车产业领域的结构短板。虽然疫情突如其来，新片区管委会还是以电话、微信等渠道与进平新能源保持沟通。7月，蓝湾进平新能源项目正式开工。

就在不久前，中日（上海）地方发展合作示范区也在临港新片区揭牌，将发展以氢能产业为重点的新能源产业。临港奉贤公司总经理助理潘笑悦告诉记者，新片区已与两家氢能领域日企签约，还有十多家日企有很强的入驻意向。

丰富应用场景让企业“回心转意”

整车厂、零部件厂大都集聚在临港新片区西侧。东行20公里左右，就到了新片区智能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的另一处高地。主城区的居民早已对马路上造型奇特的汽车见怪不怪，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测试自动驾驶系统。甚至滴水湖畔的道路清扫车，都在不久前替换成了自动驾驶车辆。

“临港新片区在自动驾驶方面有很大优势。”陆瑜说，“这是一项跨领域技术，虽然搭载在汽车上，但软件方面离不开人工智能，硬件方面依赖集成电路。这两者，正是新片区大力支持、集聚发展，并有一定产业基础的领域。”

自动驾驶落地前，还要在大量应用场景中测试。临港智能网联汽车综合测试区揭牌后，这一缺口也被填上。上汽、图森未来、主线科技等企业都是这里的“常客”。随着技术进步，或当企业提出需求，测试区也跟着更新升级设备。此前上汽提出，希望园区搭建一个能满足智能集卡港区内精准停车系统测试的场景，测试精度要求达到3厘米。为此，园区专门搭建了一个1∶1的场景，效果令企业相当满意。

这样的测试区，自然成为了新片区吸引相关领域企业的一大“法宝”。测试区技术部负责人吴海飞告诉记者，有不少企业来临港新片区考察时，第一站就到这里。还有家企业，本来已经将总部转移到其他城市，看了测试区的情况后，又整体搬了回来。国内知名人工智能企业商汤科技在新片区设立了智能驾驶研发中心，公司执行总监石建萍说，之所以选择临港，原因之一就是看中了智能网联汽车测试区里丰富的应用场景。

随着产业链逐步完善，东西两翼间的联动也越发紧密。上汽、特斯拉常来东翼的测试区，商汤等人工智能企业也在西翼投产智能驾驶舱。纯电重卡智能解决方案提供商博雷顿科技有限公司入驻临港新片区时，就决定把研发办公功能放在主城区，生产组装功能放在临港奉贤，测试就去智能网联测试区。签约时，桌前同时坐着东西两侧园区企业的负责人——这样的有趣情景，将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