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坐在肥皂沉澱池裡喝咖啡,店員送上一塊乳白色的“肥皂蛋糕”,環顧四周是圓筒狀大型輸送管道,恍惚間仿佛置身於百年前的制皂工藝現場。
新春前夕,楊浦濱江2.7公裡新貫通段,一處名為“白七”的咖啡館開門營業了。何以取此名?“因為‘白七’的發音和上海話‘白吃’很像啊。”店老板開玩笑說。細細琢磨才知,“白”和“七”合起來是一個“皂”字,小小店名揭示了這個地方原本的身份——上海制皂廠的前身。
去年11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來到楊浦濱江,聽取楊浦濱江公共空間建設情況匯報。為落實總書記提出“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的指示,在今年楊浦區兩會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升濱江工業遺存的功能配套,推動 “工業鏽帶”變成“生活秀帶”成為2020年楊浦區工作重點。
坐在沉澱池裡喝咖啡,店員送上一塊乳白色的“肥皂蛋糕”,環顧四周是縱橫交錯的圓筒狀大型輸送管道,抬頭能看見池子上方的一抹藍天,恍惚間仿佛置身於百年前的制皂工藝現場。設計師把這片區域命名為“皂夢空間”,與楊浦濱江上其他歷史保護建筑不同,這個空間最特別之處在於,它沒有“身份”。
“這裡原來是上海制皂廠的一套水處理設施,由幾個大型沉澱池組成。這些池子大小不一,彼此間由管道相連。”建筑師張斌還記得第一次與設計團隊走進這片區域時,幾個人興奮得繞著池子跑上跑下,“我們當場就被這個空間吸引住了,這幾個池子大小組合,具有很好的尺度感,並完整呈現了制皂廠的水處理工藝。”
然而這些讓設計師們驚喜的池子,在規劃中卻是“無名無姓”的工業構筑物。“按照規劃是要全部拆除的,它們沒有產權、沒有歷史身份,卻承載著幾代人的記憶。”上海制皂廠始建於上世紀20年代,是遠東最早的制皂廠,上海人過去用的蜂花肥皂等都是這裡生產的。后來隨著制皂工廠逐步遷往外地,僅在楊浦濱江留下這麼一處制皂工業遺跡。
“這樣寶貴的空間如果全部抹平做成綠化就太可惜了。”帶著設計方案,張斌找到了楊浦區浦江辦常務副主任劉安。雙方都認為這個空間有保留價值,但前提是要注入公共服務屬性。經過多次磨合,最終該遺存以歷史構筑物的名義被保留下來,由楊樹浦文化創意產業公司負責規劃、設計、運營。在楊浦濱江眾多的工業遺存中,“皂夢空間”是唯一一處沒有“身份”、卻完全實現室內功能可用的遺跡,不僅僅把原構筑物的形態呈現出來,還注入了新生命。
沉澱池裡的管道原本是水流動的通道,如今換成了人在當中行走,設計師將小管子擴充為大管子。於是就有了連接各池子之間縱橫交錯、彼此相通的管道,穿梭其中,猶如走入迷宮,心裡不禁想:當年生產的皂液也是沿著同樣的通道流動。
如今,過去物質生產的流動轉換成了人體驗式的流動,形態相仿,概念相通。“上海對於歷史建筑的保留有嚴格規定,在使用功能和創意上都有諸多限制,反而是這沒有‘身份’的構筑物,可以在設計上充分施展創意,新老結合地發揮其功能,為建筑重生提供了多種可能性。”張斌說,這才是真正的“造夢”。
記者8日在現場探訪時,不少工人仍在管道內加緊施工。一根管道內綴滿科幻感的燈光,仿佛穿越時空隧道,是第三屆城市空間藝術季永久作品﹔一根管道內布置著以“結晶”為主題的白色椎形藝術裝置,這是日本設計師在看到這一制皂工藝現場后萌發的創意……“皂夢空間”將結合上海工業和肥皂工藝展示,引進與肥皂主題和生活方式有關的博物館、展覽等,從前端的香料種植到后端的手做肥皂,給市民帶來全方位的制皂體驗之旅。
“展廳內的很多設備都是從原上海制皂廠廠區拆過來。”負責展陳設計的上海現代國際展覽公司創意總監胡棟告訴記者,當時位於楊樹浦路上的上海制皂廠要全部撤出,房子也要拆掉,然而那些有百年歷史的設備卻無處安放。“我們趕在了最后時間點之前,走進制皂廠幾個生產車間裡,把有代表性的設備一一搶救出來,除了部分體積巨型無法起吊的,各類型的設備幾乎都搶救了下來。”
草叢上放置著巨型的香皂裝置,剛建成的“皂莢島”上綴滿了“肥皂泡”,每一個泡泡裡都是一塊當年上海制皂廠生產的肥皂。老物件與新的當代藝術結合,變成不同的藝術裝置分散在各處,提醒著人們過去的歷史從未走遠。“它又不完全等同於博物館。”胡棟表示,博物館通常較為沉重,其功能在於梳理歷史脈絡。但“皂夢空間”則較為輕盈,以體驗為主,讓那些在這裡生活過的工人和居民重返此地時,會在不經意間“重遇”他們曾經的記憶。
空間內部通過管道打通,而空間上方又通過樓頂花園連接,保持著濱江貫通空間的連貫性。“白七咖啡”開放的咖啡點也一直延伸到花園裡,頂樓的雨水花園按照沉澱池的圓形脈絡延伸。一處室外香氣花園內,三個圓柱狀的花架圍成一個個充滿情調的咖啡點。“這裡原來有三個早已拆除的儲油罐,我們通過歷史資料比對找到了它們的位置,用花架再現了當年油罐的形態。
服務於公共生活的“皂夢空間”建成后將成為一個全新的藝術空間,計劃於3月底全面對公眾開放。(圖片攝影:黃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