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在欣赏《中国新图志》。
1591年克拉维乌斯拉丁文《欧几里得几何原本》。
1834年德庇时英文版《汉文诗解》收录100首汉语诗歌、韵文,还收录了《红楼梦》第三回中关于宝玉的两首《西江月》,并在翻译后对原书进行简单介绍。这是目前可考的《红楼梦》被介绍到西方的最早记录之一。
11月2日,上海图书馆一楼展厅被布置成一个古朴雅致的藏书阁,几位观众在展柜的善本前驻足欣赏,专注听着上海图书馆历史文献中心阅览部副主任徐锦华的介绍。记者好奇他们的身份是否为善本藏家,一人笑着说,“我们是读书人。”抬起头来,原来是复旦大学教授李天纲。
当天开幕的“文明互鉴:上海图书馆徐家汇藏书楼藏珍稀文献展”,是上海图书馆第一次以馆藏外文文献为对象的主题展览。104种珍稀文献展示中西文化交流历史与内涵,其中近六成是1800年前出版的西洋善本文献,十余种展品首次展出,吸引不少专业“读书人”细探究竟。“展览让我们认识了徐家汇藏书楼和上海图书馆的价值,更告诉读者,中华文明是在不断和外来文明交互中发展起来的。”李天纲说。
摇篮本见证欧洲“中国热”
上海是近代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节点之一。徐家汇藏书楼在中外图书馆史与中西文化交流史上具有重要影响,是世界三大汉学文献中心之一。徐锦华介绍,上海图书馆徐家汇藏书楼以众多珍贵历史文献编织起四百年来“东学西传”与“西学东渐”的历史脉络,形成以西方汉学、历史、宗教、地理、艺术、哲学、科学为特色的中外文献馆藏,涉及英、法、德、西班牙、葡萄牙、荷兰、意大利、丹麦、希腊、拉丁文等近20种语言。
展览中,上图珍藏的两种西洋“摇篮本”、国内唯一的1662年拉丁文与汉语对照的《中国智慧》等重要藏品都难得一见。“摇篮本”指欧洲活字印刷发明后,在1450—1500年间,由手抄本向活字本过渡的图书形式,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1477年的《世界论》托名狄奥尼索斯所著,描述了当时希腊人眼中的已知世界,其中提到的“赛里斯”国即中国。展览中的另一摇篮本是1480年的《曼德维尔游记》,该书作为西方“游记汉学”的代表作之一,其影响广泛程度甚至超过《马可·波罗游记》。值得一提的是,在西方摇篮本中,非宗教题材的作品很少,可见当时欧洲人对中国的兴趣。
两本摇篮本中的中国大都来自西方人的美好想象,他们传说中的东方“赛里斯”人刀枪不入,寿命达两百岁。进入19世纪后,因为东西方文明发展不同的路径,西方著作中对中国的评价发生了变化。“欧美对中国的印象可谓‘高开低走’,除了文明发展因素外,也和早期他们出于各种目的而选择性报道中国有关。比如传教士为了更好在中国开展自己的事业,会多说中国好话;启蒙学家为了宣扬自己的思想,也赞赏中国注重理性、道德教化的一面。”徐锦华说。
读书人通过藏书楼成朋友
展览展出1591年科隆出版的拉丁文十五卷本,清代的手抄六卷本,以及存世量极少的1858年后九卷初刻本,可谓《几何原本》的“三代同堂”。《几何原本》在明末由利玛窦、徐光启翻译了前六卷,又在晚清由李善兰、伟烈亚力翻译了后九卷,传译过程跨越两百多年。李天纲正是被《几何原本》吸引而来。他和老师朱维铮编撰《徐光启全集》时,《几何原本》是重要的文献材料。此前他看到的都是影印本,在这里第一次看到原本。“这部《几何原本》是欧洲科学起源时的著作,徐光启在翻译时用到了汉代算学的术语,从中可见文明互鉴。”
在展厅里,记者还偶遇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子善,他对1735年法国的《中华帝国全志》颇感兴趣。该书被称为第一本中国百科全书,也是西方汉学的奠基性著作之一。“这对于了解西方19世纪以前怎么看中国很重要,能够保存至今很不容易。”展览现场还首次通过三维数字建模,让读者互动参观徐家汇藏书楼。陈子善不禁回想起当年在徐家汇藏书楼的时光,1976年10月,他因为注释《鲁迅全集》的需要,常去徐家汇藏书楼查阅资料。当时借阅管理严格,每一次去都要出具单位证明,写明借阅用途等。改革开放后,借阅才逐渐方便起来,也为学者提供了学术研究的便利。“我认识作家叶永烈就是在藏书楼里,也在那里认识了上图研究馆员张伟。藏书楼是个媒介,在这里读书人从熟悉到交流,成为好朋友,一起合作研究。”
2015年,上海图书馆在徐家汇藏书楼成立中西文化交流研究资料中心,与九所高校和科研机构建立教学研究实践基地,打造集文献保存、阅览、研究、展览、教学等功能为一体的主题图书馆,为这座上海历史上最早的近代图书馆注入新的功能内涵,也为读书人提供更好的文献服务。
本次展览是上海图书馆与上海师范大学联合承担的国家重大社科基金项目“徐家汇藏书楼珍稀文献整理与研究”的阶段性成果,展期至11月22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