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聽,上海的鄉愁
“上海的鄉愁在哪裡?”在作曲家侯小聲看來,或許就在上海的民歌裡。
侯小聲是在上海民歌的浸潤中成長起來的,小時候奶奶哼唱的民歌給了他最初的啟蒙。父親是一位音樂教師。學生時代,侯小聲在睡夢中醒來,常常發現父親還在創作。
成為作曲家后,侯小聲一直致力於上海民歌的創作與挖掘。在他看來,盡管上海民歌可能不像高原地區、西北地區、少數民族地區具有強烈的特點和知名度,但江南的人文地域、風土人情賦予上海民歌清麗柔婉、細膩平朴的特性。
按照種類,上海民歌可以分為勞動號子、田山歌、小山歌、小調、兒歌和吟唱。勞動號子是上海最具代表性的,碼頭號子則是其中特別突出的一小類。上海的碼頭工人來自四面八方,人口結構可謂“五方雜處,海納百川”,其中有本幫、蘇北幫、湖北幫、寧波幫……碼頭號子既包含各地方言的語調、節奏,也有各地的傳統民歌唱腔。碼頭號子還可細分成“搭肩號子”“杠棒號子”“堆裝號子”等,樣式相當豐富。上周末舉行的行知讀書會上,上海港碼頭號子表演隊就為現場聽眾帶來了一段淳朴而熱烈的表演。“那群穿粗布衣衫的爺爺們表演的碼頭號子,實在太令人震撼。”活動結束后,有讀者這樣感慨。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上海港裝卸區
說起民歌,人們總能想到陝北的信天游、廣西的“劉三姐”、雲南的“阿詩瑪”……而上海民謠,常常會被忽略。身處平原的上海無山可喊,又時常帶著洋派妝容,不少人以為滬上缺乏廣為流傳的民間歌曲。其實,不然。滬語專家、上海大學教授錢乃榮曾分析,民歌表現出的是一個地方的民間習俗風貌,從上海地區的民歌中可以了解老百姓的生活情緒和真實心聲,也可以考察到長期積累的上海歷史文化和民間生活狀況的細節真相。
上世紀80年代,上海曾組織過幾次民間文學、民歌的收集工作。當時採集的民歌,唱誦者的年齡大概在60歲至80歲,他們所傳唱的內容,往往是年輕時學到的歌謠。這些民謠成篇的年代,唱出了當時人們遭遇的種種生活艱辛,為今人留下了農業社會轉向商業社會時五花八門的生活場景。這段時期也是上海民謠最發達的時段,許多民謠還配上了當時民間的小調可以唱出來,被稱為時調,在上海傳唱一時,與幾千首的時代曲,即上海老歌,以及在上海初創后來發展成熟的滬劇、上海說唱、評彈,包括海派京劇、南派京劇等一起,形成了海派文化的高潮。
為傳承和推廣上海民歌,侯小聲多年來前往各地採風,將原汁原味的民歌加以創新和拓展,打造出《哪裡來》等歌曲,還有評彈歌《玉蘭樹下迎客來》、浦東說書系列情景表演唱《嫁女歌》等一批頗具上海地方特色的作品。侯小聲說,鄉愁是熱愛,而不是愁苦,我們有責任通過音樂,把海派文化、江南文化,通過民歌這個載體一代一代地傳下去。
上海的鄉愁在哪裡?這也是作家沈月明一直追尋的問題。沈月明著有《滬鄉記事》一書,以家鄉上海南匯為背景,寫下親身經歷,記錄了特定時空下的鄉風、民俗、故土、人情。通過母親的歌聲與講述,沈月明仿佛回到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看到青年突擊隊干完活后,在田埂休息時傳唱山歌的情景。
上海民歌中的吟唱調給沈月明留下很深的印象。鄉人去世后,至親們細數他們在世時的艱辛和慈愛,哭唱抑揚頓挫,時常哭著哭著,周邊女眷一邊拉扯一邊也跟著哭唱起來。“這些吟唱非常感人。”在沈月明看來,上海民歌經過藝術加工后,完全可以成為一種口口相傳的流行文化。上海民歌的傳播,可以借助微信、抖音、快手等新媒體,讓更多90后、00后參與進來。“過去上海的鄉愁在我們的先輩那裡,現在應該在創新裡,在年輕人的熱愛裡。”
上海民歌種類豐富,青年民歌演唱家袁金鳳演唱的一首《如花的姑娘把燈編》,讓現場聽眾感受到上海民歌的魅力。“我家住上海,一代又一代。”伴隨袁金鳳演唱的《上海謠》,活動進入尾聲。
“一直以為民歌都在山區,不知道上海本土也有這麼好聽的民歌,真是長見識了。”有人說。“侯老師和沈老師的講解,讓我這個外地來滬生活的人心底也升起了一股上海的鄉愁。”還有人說。
(圖片來源:主辦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