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2月12日，在“孤島”上海租界街頭，中國共產黨黨員、中國職業婦女俱樂部主席、“海關女兒”茅麗瑛遭汪偽特務暗殺。2014年，茅麗瑛烈士遇難75周年，她被民政部列入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

歲月涓涓流淌，往事已成追憶，而英烈精神永存心間。2024年，茅麗瑛烈士殉難85周年之際，上海海關所屬徐匯海關聯合徐匯區文旅局、區商務委、虹梅街道，以茅麗瑛成長經歷為題材，自編自演了大型原創話劇《水橫枝》，並於8月13日在上海西岸藝術中心首演。

話劇《水橫枝》序曲（圖片均由 林俊樑攝）

新中國成立以來，人們以各種藝術方式紀念茅麗瑛烈士。1962年，著名劇作家於伶先生創作5幕9場話劇劇本《七月流火》，當時全國12個省市劇團同時排演﹔1981年，電影《七月流火》上映﹔2018年，茅麗瑛家鄉杭州市在浙江展覽館東廣場為其塑像﹔次年，杭州越劇院以茅麗瑛為原型，創作越劇現代戲《黎明新娘》，在上海、浙江連演65場……

茅麗瑛在江海關任職經歷，對她的精神成長和思想成熟有著重要作用。挖掘這一段心路歷程，賡續海關紅色血脈，成為創作話劇《水橫枝》的初衷。

雖然茅麗瑛犧牲時已離開海關，但她永遠是海關人、“海關女兒”，是海關的驕傲，也是海關紅色文化最具有標志性的人物。於是，在2024年新中國成立75周年之際，徐匯海關開始籌劃一台話劇紀念茅麗瑛。在劇本創作研討會上，編劇、徐匯海關二級高級主辦任海青說：“茅麗瑛的愛國情懷不是憑空產生的，是慢慢成長的，猶如一株水橫枝從枯木吐芽到葉茂花開。”

水橫枝為梔子屬植物，取其一段浸入水中，天長日久便慢慢長出綠葉，再假以時日就會盛開素潔透亮的花兒。其象征著即使在有限的條件和空間裡，也要憑借決不放棄的執念，長成獨一無二的姿態，重新煥發新生美感。魯迅先生在《朝花夕拾》小引中曾寫道：書桌上的一盆“水橫枝”，是我先前沒有見過的，就是一段樹，隻要浸在水中，枝葉便青蔥得可愛。隨后發出“雖生之日，猶死之年”，表達精神不滅，楷模猶存。

進入江海關之初，慈祥的母親、豐厚的薪水，茅麗瑛也曾想安逸此生。然而“九一八”后山河漸碎，時代巨潮裹挾萬物，民族呻吟聲與紅色種子同步越過鐘樓厚厚石牆，飄蕩進江海關。在王文清、胡實聲等人影響下，茅麗瑛逐漸覺醒，最終走上為了民族大義而奮斗的道路。究其短暫一生，和水橫枝品質很相似。於是，該劇定名為《水橫枝》。全劇把大部分筆墨放在茅麗瑛在海關從一個平凡的女性到革命者的成長過程，對她的心路歷程進行抽絲剝繭，不斷追問其在家與國、民族和個人之間的選擇。

話劇《水橫枝》第一場：入職

讓歷史照進現實、藝術走進生活。《水橫枝》全劇共12場，劇本超過4萬字，先后經過8次大的修改。演員們邊排練邊揣摩茅麗瑛所思所想，時不時地對台詞提出修改意見。

劇場精心選在上海西岸藝術中心。西岸是匯集國內外頂尖文化藝術、時尚設計、創新金融、人工智能的國際級濱水新城區，成為與巴黎左岸、倫敦南岸比肩的城市文化新地標。而西岸藝術中心由上海飛機制造廠舊廠房改建而成，觀眾走進劇場，仿佛徜徉於時尚與歷史之間。值得一提的是，劇場距離茅麗瑛長眠的龍華烈士陵園僅2公裡。

舞台沒有使用傳統的鏡框式，而是在場地中間設立了5塊表演區，總面積相當於一個籃球場大小。觀眾圍坐在表演區前左右三面，幾乎能聽見演員的呼吸和心跳聲。盡可能拉近觀眾與演員的距離，沉浸式的演出讓觀眾也一同走進劇中來。用最簡單的積木代替實景，不要LED屏，不要音樂伴奏，不要煙霧，舍棄一切繁瑣，精簡到不能再精簡的程度。導演顧攀說：“純粹的精神需要純粹的方式來表達。”

劇本自己編，道具自己做，海報自己設計，服裝用自己的便裝，場記、劇務、票務……都由徐匯海關干部職工承擔。演員全部由徐匯海關干部職工及其子女擔任，該關近一半同志走上了舞台。演員中最專業的要數江海關第一名共產黨員王文清扮演者史曉峰，他曾參加過高中話劇社，而絕大多數同志是話劇素人，此前從未登過台。從5月13日演員建組到8月13日演出，隻有3個月的時間，而全劇總時長卻超過2個小時，這對專業話劇團來說都是一項挑戰。有人不相信他們能如期上演，胡實聲扮演者、徐匯海關副關長褚錚一坦言：“我們不是專業的，但我們一定是真誠的。我們許多表演不到位，但我們肯定是認真的。”

8月1日，上海氣溫高達40攝氏度，氣象台發出了今年第一個高溫紅色預警，但徐匯海關演職人員沒有停止排練。他們知道，作為業余中的業余，唯有以勤補拙。董海霞在劇中扮演茅麗瑛的母親，而她自己的母親正躺在病床上，她的台詞大多是晚上病床邊背下來的。茅麗瑛由徐匯海關關員馮潔擔任，她既要面臨背誦大量台詞的挑戰，還要用心體會角色的內心世界，她常常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背台詞、揣摩角色心理，一呆就是一天，努力為角色注入靈魂。

8月13日上午，演出進入最后一次彩排，一大早衛宇燕專門回了一趟徐匯海關，換上制服，鄭重地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不是沒有想過入黨，只是一直覺得自己還不夠格。”衛宇燕表示。在《水橫枝》一劇中，她扮演一名原本認為“打牌更重要”的江海關女職員吳麗瑤，當父母在“八一三”事變中被日本鬼子炸死后，她才受到觸動。吳麗瑤的思想發生了轉變，扮演者衛宇燕的思想也變了，“那句‘沒有國家，哪有小家？’的台詞電到了我，雖然現在還不夠格入黨，但我會一直追求。”

在排練現場，好幾名演員演著演著就淚奔，而在旁邊觀看的舞台監督錢皖華也數次默默流下了淚。沒有跌宕起伏的劇情，甚至沒有慷慨激昂的台詞，細節最打動人，深情最感動人。細節和深情深深震撼了參演關員的心靈，也讓紅色基因融入血脈根植內心。保稅監管一科科長、茅麗瑛男友扮演者吳磊說：“100天的排練，就是100天的黨課。”為了塑造好劇中角色，他在兩個月內減重15斤。懷揣著對藝術的熱愛，更懷揣著對先烈的敬仰之心，徐匯海關干部職工力求將每一個細節都做到盡善盡美。

保稅監管一科副科長任潔曾在部隊文工團擔任過歌手，在《水橫枝》中，她一人從事多個崗位，編劇、副導演、舞台監督……從組織演員拍戲到服裝道具准備，事無巨細。談到本劇創作，她說：“茅麗瑛曾是一個平凡的人，她有過憧憬，向往過小資生活，但最終舍小我，全身心投入到民族解放事業中。《水橫枝》裡塑造的茅麗瑛形象是真實可觸摸的，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從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具有家國情懷的茅麗瑛又是偉大的，我們懷著崇敬之心重現這一紅色歷史，更要將為國為民的精神在守國門、促發展的平凡崗位上發揚光大。”

話劇《水橫枝》第八場：離別

《水橫枝》還是一堂家風家教的課堂。綜合業務科副科長孫妤不僅在劇中扮演茅麗瑛的好友鄭育嵋，而且她還把自己的一雙兒女帶來扮演童年茅麗瑛和難民小阿羅。她說：“這不僅是一次學習表演的機會，更是最好的初心課堂，我希望在他們的心中種下一粒小小的紅色種子。”8月13日首演當天，徐匯海關干部職工帶著親朋好友觀看演出，郭琛專門邀請遠在甘肅的父母趕來上海，她母親擦著眼淚說：“完全出乎意料，被震撼了！”

除茅麗瑛外，全劇還還原了多位歷史上的海關先烈，佘毅、陳飛、張乃璜、馬殿卿、吳進元……他們在1938年前后，先后離開江海關，或奔赴延安，或轉戰蘇北新四軍，或南下浙江。在偉大的抗日戰爭中先后獻出了年輕的生命，犧牲時都未滿30歲。徐匯海關團支部書記陸佳歡說：“他們永遠是海關兒女，我們不能忘卻。”

《水橫枝》像一團火，既吸引了干部職工放棄工余時間投入到話劇的排練和演出中，也推動著徐匯海關在建設現代化海關道路上砥礪前行。據了解，徐匯海關各項業務指標蒸蒸日上。今年上半年，徐匯區外貿進出口值同比增長5%，徐匯海關整體通關時間同比壓縮了35%，稅收入庫逆勢增長9%。（盛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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