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外团队在埃及“挑宝修宝”

上外团队在埃及“挑宝修宝”
上博爆火“金字塔之巅:古埃及文明大展”也有上外学者参与策展
前天,上海外国语大学世界艺术史研究所青年学者薛江博士又奔赴埃及,对刚刚发现的埃及古代城市遗址进行前期调研。一年多里,这已是他第七次前往埃及。上海博物馆爆火出圈的“金字塔之巅:古埃及文明大展”,就是由上外世界艺术史研究所学者团队参与策展的。
考古现场的中国人
作为有史以来全球最大规模、亚洲最高等级的古埃及文物出境展,“金字塔之巅:古埃及文明大展”汇集了492组788件古埃及文明不同时期的珍贵文物,其中超过95%的文物首次来到亚洲。此次展览中有400余件最新出土的古埃及文物在世界范围内首次亮相。“萨卡拉的秘密”作为本次展览三个主题之一,呈现了上外参与的中埃萨卡拉新出土文物数字化调查与研究项目的相关成果。
理论上说,出土文物在完成整理报告移交之前是不能进行展出的。但这批最新的考古发现,由埃及政府破例运送到上海展出。这离不开中埃之间长期多项密切考古合作——尤其是近年来,由上外世界艺术史研究所所长朱青生带领的研究团队先后赴埃及实地调研考察,并与埃及最高文物委员会共同签署协议确立多个合作的长期研究项目。其中就包括中埃萨卡拉新出土文物数字化调查与研究项目,主要是对萨卡拉遗址出土的上千具人形木乃伊棺椁进行数字化扫描、保护、整理、研究和发表。未来,还将建成多模态数据库,实现全球共享计划,并首次以中文、英文、阿拉伯文三种语言向全世界发布考古成果。
“埃及的永恒沉睡之地‘萨卡拉’临近沙漠,最高气温通常超过40摄氏度,而在挖掘的墓室里,则高达六七十摄氏度。即使一天只工作4个小时,也很容易中暑;不仅如此,轻轻一吹,几千年积累的尘埃便弥漫开来……”考古现场工作领队薛江向记者描述了中埃联合考古队挖掘现场的场景。“绳索吱吱呀呀,我们立在轱辘车筐中,被慢慢朝十几米深的竖井墓放下……在迷蒙的尘雾中,身旁是一层层堆叠起来的棺木,我一眼瞧见了那具异常精美、无比完整的‘绿脸棺’。”
“上外是中国第一家在埃及遗址现场做考古的高校。”项目发起人朱青生认为,中国高校将全新的图像理论、数据库观念和微痕扫描等一系列图像技术进行结合,进入埃及考古遗址现场开展原始材料搜集整理,是中国自主开展世界艺术史研究创新的新举措。
把“万神殿”扒拉个遍
在埃及堆积如山的出土文物里挑“宝贝”,是一件幸福又奢侈的事。上博此次展品,来源于多个埃及重要博物馆的库房,那里仿佛仓储式超市,所有文物都归类陈列,数十万件文物静候学者研究。凭着长年积累的图像记忆与研究成果,薛江和上外世界艺术史研究所特聘教授颜海英通过事先打好的策展腹稿按图索骥,同时以开放的心态寻找既能获批调用,又兼具特色的展品。
薛江个子高,负责巡览高处,寻找有新意的展品;颜海英资历深,就负责条分缕析地把历史性、经典性展品一一挑出来比选。他们把库房叫作“万神殿”,开玩笑说,恨不得趁这个进入文物宝库的机会,把“万神殿”的库藏“扒拉个底朝天”,把所有的图像、实物都看一看,过一过“眼瘾”。
时间久了,原本负责介绍并监督挑选文物的埃及管理人员,渐渐适应这两个中国专家的工作节奏。陪同他们挑选的埃及当地工作人员,一开始还跟着他们在不同库房来回奔走,后来实在走不动了,便放任他们“自选”,待选定后再介入。有时干脆就让他们留在办公室,在电脑上自行继续查找资料。
“他们用的是很老旧的电脑,所有文物信息都在里面,只有用编号才能调取,我天天看他们操作就学会了。通过系统性爬梳,我们在里面发掘了好多宝贝。有些摆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来不及整理,已经落满灰尘,但极具代表性和研究价值的文物,这次也被我们梳理出来了。”阿蒙涅姆赫特三世、哈特谢普苏特女王、拉美西斯二世、戴着假胡须的无名法老……在上博“法老的国度”展厅里,好几尊精美而独特的国王雕像都是这么被发现的。
数字化让文物永存
数字化三维全息记录,是目前人类对这些宝藏永久留存的最好手段。薛江介绍,由5名中国队员和6名埃及队员组成的一期项目组,选取萨卡拉距离巴斯泰特神庙(“猫神庙”)最近的两座竖井墓(编号为64号、65号)中发现的300具人形彩绘木棺,择其精美者,进行首批数字化采集工作,为后续展开大规模数字化采集保护与研究探路。
“当我们看到300具人形彩绘木棺时,很激动。”说实话,这些木棺在地底下埋藏了上千年,不仅有上千年的灰尘在上面,有的木棺甚至被压坏了,光是打开木棺这一步就不容易。通常一个木棺完成数字化保存,至少需要2天时间。
数字化团队还面临新挑战——这里的棺材不是边缘为直线的立方体,它是人形木棺,有很多曲面。“这就需要360度立体式扫描。”薛江说,侧面、顶面、底面……古埃及人在凡是能绘制的地方都描绘了图案。
这些图像既有文字的部分,也有图示的内容。对于文字部分,联合考古队白天进行发掘和整理、扫描,晚上就集中时间对文字内容进行记录、翻译和校对。经过整理发现,这批竖井墓中的棺木,其历史时序跨度竟超过千年,其中若干发现或将填补全世界在古埃及棺椁研究方面的空白。
图像识别也很花时间。扫描的同时,要同步把图像拍照,用图像学结合数字技术进行推导、对比,为之后建立数据集打好基础;而漫漶、磨损或看不清楚的地方,有时还要用红外扫描再次辨别清楚。
据介绍,古埃及木棺很讲究色彩。每个棺材图案上的脸部颜色有哪些?分几层涂上去?颜料的成分、制作工艺怎样?还需要科技力量来支撑。经和埃及方面沟通,考古队收集零碎掉下来的颜料渣料、棺材材料的碎片和一些使用的布料带回国内,为之后通过实验和数据分析来丰富埃及学的棺椁类型学研究做准备。
“埃及的文物宝藏实在太多了。”薛江告诉记者,为了让这一宝贵的世界文明历史尽早呈现出来,团队目前采取“现场采集一部分,回来研究一部分,编辑著录一部分”的接力研究方式。
《埃及总录》将出第一册
“这次去埃及,不仅有萨卡拉的老项目,还包括埃及国家考古队最新发现的阿蒙荷泰普三世的都城遗址。”薛江兴奋地说,以往埃及发现的更多是墓葬、神庙,当前,有关居住区域和城市的研究则是全球埃及学研究的一个新方向。
据悉,未来《埃及总录》将以多语种分阶段出版,预计今年将推出《埃及总录》第一册,并将建设图像数据库。
此外,在埃及卢克索地区,薛江团队还有一个联合文物修复项目——修复卡纳克神庙中两座巨型雕像。根据文献记载,卡纳克神庙的两座巨型雕像一个高20多米、一个高30多米,由于历史原因,很多地方成了碎片。卡纳克神庙是古埃及留下的规模宏大、研究意义深远的建筑群,也是世界各国呈现文物研究综合实力的“竞技场”。(记者 李蕾)
分享让更多人看到
- 评论
- 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