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山市民美育大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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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就穿越百年
来到了欧美的艺术大师们身旁
本期,马琳老师将带领大家
走近两位传奇且有故事的后印象派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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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印象派画家中,凡高与高更有过密切的来往,他们曾经是朋友,并且共同在阿尔生活过,由于思想性格和艺术追求的悬殊,二人经常发生冲突,最终友谊决裂。那么,在阿尔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今天我想围绕凡高和高更在阿尔的这段经历以及各自的创作和展览,来讲讲这2位艺术家是如何燃烧艺术创作的热情,又如何相互激荡出惊人的火花乃至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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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高与高更在巴黎
凡高,这个疯子一般的艺术家,他奇特的经历让我们迷醉了一个多世纪,他的作品也成为最受追捧的艺术珍品。当我们在谈论凡高的时候,我们更多的是在谈论他传奇悲惨的经历,在生命的最后十年,他创作了两千多幅作品,但他生前只卖出一幅作品《红色的葡萄园》,一直靠弟弟提奥的接济过日子。他作品的光彩常常也会被他疯子的名声所掩盖。
凡高《红色的葡萄园》1890年
莫斯科普希金博物馆藏
凡高出生于荷兰,在做过职员、传教士失败后,在他看来唯一的出路只有绘画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凡高已经快30岁了,这个年龄开始绘画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晚了,而且他也没有受到过太多正规的训练,但是凡高并没有气馁,他确信绘画就在他的骨子里,他想创作出能感动人们的作品,并确信人们会被他的作品所吸引。
凡高对艺术的梦想单纯而又纯粹。1886年,凡高来到巴黎,那时他已经33岁了。他在弟弟的画店看到日本的版画着了魔,他潜心临摹学习,又从点彩派那里获得启发,日本式的鲜明轻松和印象派色彩的新鲜感使他的画面明亮起来。如《夜间咖啡馆》,使用纯红色、黄色和绿色来涂墙壁、地板和吊灯,用色彩来表达对人物和自然的爱与激情。
凡高《夜间咖啡馆》1888年
耶鲁大学艺术画廊藏
在后印象派画家中,高更(1848-1903)的绘画以其原始性与象征性的倾向,在西方现代艺术史上独树一帜。高更曾经是一位十分成功的股票经纪人,拥有富足的生活和家庭。之后他狂热地爱上了绘画,结识了毕沙罗、莫奈、塞尚等一大批印象派艺术家。他曾连续4次参加印象派的展览。高更的艺术之路虽然没有凡高那么悲惨,但在当时由于画风过于前卫,作品也很少售出,在1885年同家人决裂,生活也一度穷困潦倒。
凡高在巴黎时认识高更,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凡高却很喜欢高更,把他当作前辈,虽然高更只比凡高大5岁。高更也很欣赏凡高的作品,高更是凡高在巴黎来往不多的艺术家之一。凡高在巴黎时就画了《向日葵》,他想呈现印象派之后兴起的实验性画风。当时正在凡高本人举办的画展中展出,虽然这次展览一败涂地,但是高更很欣赏凡高的这几幅向日葵,还收藏了其中一幅《向日葵》。高更成为凡高崇拜的偶像。作品被高更认可,对凡高来说是莫大的突破。高更在当时是非常前卫、大胆的艺术家,凡高也盛赞高更是个“温和但极富诗意的艺术家”。
凡高《两朵剪下的向日葵》1887年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高更的绘画给凡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这时凡高已经想离开巴黎,高更也想回到布列塔尼去。1888年2月,高更到了布列塔尼,而凡高也在同年2月底到了法国南部的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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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高与高更互赠自画像
在布列塔尼期间,高更与凡高通过书信保持密切联系,让凡高了解他的一切实验与一切新成就。1888年9月,高更创作了《雅各与天使搏斗》这件作品。他选择了布列塔尼的风景作为这幅圣经题材画的背景,画中描绘了一些戴民族头饰的布列塔尼农妇们正在旁边观看这场搏斗。高更说,这些跪着祷告的妇女看到的场面,是她们在教堂听牧师传道后出现的幻象。我们可以看到画面的形体基本上都转化成轮廓,由红、蓝、黑和白色组成。高更在从阿旺桥写给凡高的信中说他希望在这些人物身上能表现出粗野的、迷信的朴素。
高更《雅各与天使搏斗》1888年
爱丁堡苏格兰国立画廊藏
这时凡高在阿尔想组织一个大家在一起画画的画家团体,他想劝说他的朋友到阿尔去,打算在那里创办以高更为首的“南方画室”。把他们共同的朋友贝尔纳也请来。凡高甚至建议与高更交换几幅油画。
高更《高更自画像》1888年
凡高博物馆藏
这幅《自画像》就是高更送给凡高的作品。高更在给凡高的信中解释了这幅自画像的意义。他说:“首先要相信这是画的囚徒,没有丝毫欢快的影子,他不属于物质的世界,但是这可能阐明他想要造成忧郁印象的愿望。”高更把自己形容为雨果《悲惨世界》中的主人公。
凡高《给高更的自画像》1888年
哈佛大学美术馆藏
凡高也给高更选了一幅他自己刚画完的自画像《给高更的自画像》,他在画中把自己画成僧侣的形象。他的头从单调的背景中凸现出来,令人感到很紧张,眼神则透露出无法形容的意志力。凡高在写给他弟弟的信中把高更送给他的自画像与他送给高更的自画像做了比较,认为两幅自画像都同样严肃,但是凡高的自画像却较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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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高的《向日葵》
凡高来到阿尔后,他发现强烈的阳光能丰富他创作的色彩,这时候他已经35岁了。在这里,凡高发展了他成熟的画风。在等待高更的日子里,凡高画了2幅《向日葵》。罗杰·弗莱认为凡高病态的气质迫使他在颜料中表达他最强烈的情感,没有一个人像凡高那样画过向日葵。据记载,从1888年至1889年,梵高创作了七幅《向日葵》。而今,其中有一幅在战争中损毁了,另一幅在私人收藏家手中,其中五幅被收藏于全球5家博物馆中。
2017年8月,收藏向日葵的全球五家博物馆首次联合直播做了一个网上展览,每个博物馆的馆长和艺术专家轮流站在镜头前,通过直播平台,以15分钟时间向世人展示各自所藏的《向日葵》并发表评论,让观众一次看个够。很遗憾我没看到这个网上展览,我就找了资料,恰好澎湃新闻对这个网上展览做了很详细的报道。报道说伦敦国家美术馆的馆长在直播时谈起了策划这次直播展的原因,他说在2014年,他们就同凡高博物馆一起展示过两幅《向日葵》,当时的展览收到非常强烈的反响。此后,他们就有一个愿望,要将5件作品聚集在一起,但是这件事情太难了,一些作品已经非常脆弱,另一些,由于太受欢迎,没法从其美术馆借出来。因此,他们策划的这次全球直播是一种比较好的替代方案。现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的这幅《向日葵》是凡高为了迎接高更的到来而创作的,用以装点高更的房间。伦敦国家美术馆获得这幅《向日葵》是在1920年代早期,这时凡高已经被视为现代艺术大师了。
2016年,我在阿姆斯特丹的凡高博物馆看过《向日葵》,我特别喜欢凡高作品中的笔触感,他一笔一划地勾勒出向日葵的花瓣,你可以感受到他作画的张力,他用黄色的背景来衬托黄色的向日葵,还不让人觉得单调。在凡高博物馆还专门陈列有凡高作画的调色盘、画笔和颜料,你可以想象凡高直接把颜料挤在画布上作画的场景。
这5幅《向日葵》有盛开的,有半开的,也有枯萎的。其中3幅背景是黄色,2幅背景是绿松石色。平时我们很难在一个真实的展览中同时看见这5幅《向日葵》,而直播以一种新颖的方式,为世界各地的艺术爱好者们提供了另一种欣赏伟大杰作的可能。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有超过 10 万人次观看了此次直播视频,没有看的观众可以通过直播回放来观看。
这次网络直播展览的形式其实可以为国内博物馆、美术馆所借鉴。尤其在这次疫情期间,尽管有网络云展览,但形式比较单一。对于博物馆来说,通过各个博物馆原有的藏品做几个联动的在线展;美术馆可以联动艺术家的作品做在线展;策展人可以在线导览。虽然这是一个新的策展模式,但是线上的效应不容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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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高的《阿尔的房间》
凡高非常喜欢用向日葵来布置他在阿尔的房间。在得知高更同意来到阿尔的消息后,他激动万分,用大量的黄色来装饰房间,墙上也挂满了画的向日葵,用来庆祝新生活的开始。
《阿尔的房间》也是凡高在等待高更期间画的,他运用鲜明的的黄色和淡蓝色,描绘了自己的卧室。朴素的床、椅子和洗脸用具等,都是真实的生活写照。凡高在阿尔的两年间,共创作了三幅《阿尔的房间》,如今分别收藏于凡高博物馆、芝加哥艺术博物馆和巴黎奥赛博物馆(关于《阿尔的房间》到底有几幅,也有其他的研究)。
2017年,芝加哥艺术博物馆举办了“凡高的卧室”展览,他们找到了与画中最接近的光线、布局和面积,也找到了配色、造型相似度最高的家居。用真实的比例和实物,还原了凡高的卧室,让观众终于有机会走入画中,与凡高进行对话,观众只要花十美元就可以住进去体验一晚“凡高式的孤独”。这或许是人们理解凡高最好的方式。
这次展览还把凡高博物馆和奥赛博物馆的藏品借了出来,共同展示三个版本的《在阿尔的卧室》。观众可以通过体验来比较这三幅作品之间的差异。其实,这也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沉浸式展览,与那些高科技的沉浸式展览不同,其途径是通过还原作品中的场景来打造观众身临其境的体验。这种展览方式对于观众理解艺术家的生活环境和内心情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方式,也是一种很好的公共教育方式,观众通过与作品的互动来更深刻地理解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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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的悲剧
关于凡高与高更在阿尔的经历,美术史家约翰·雷华德在《后印象派绘画史》一书中有详细描述。 文中说凡高在大半年的等待之后,高更终于在1888年10月来到阿尔。凡高最初的心情无疑也是十分激动的,凡高对高更十分钦佩,他终于有机会与高更一起讨论他认为十分重要的美学问题。高更的态度与他完全相反,他把这些都撇在一边,只干自己的事。他在刚来时几乎完全不谈凡高的作品,而凡高却以迫不及待的心情等待高更的指点。
起初二人之间友好的合作还是很有趣的,甚至能让彼此迸发新的灵感。但二人对艺术的表达方式根本不同,比如凡高喜欢根据自然来作画,而高更喜欢凭借记忆来作画。高更对凡高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他凭记忆画画,或者如凡高所说的搞“抽象”。然而当凡高在没有观察大自然的刺激,而只凭记忆作画时,很快就失败了。
另外,凡高与高更在一起谈论其他画家的作品时,两人的意见也不统一。比如凡高崇拜杜米埃、杜比尼、卢梭,高更却十分讨厌他们;高更崇拜安格尔、拉斐尔、德加,凡高却痛恨他们。两人不停的争吵。高更很快就感到他们两人火爆的性格使冲突变得不可避免。后来凡高回忆他们之间的争论时说:“高更与我以极度紧张的情况争论肖像画问题,以及其他类似的问题,直到我们两人全部精疲力竭为止。”
在阿尔期间,凡高与高更给对方画了自画像。凡高画了《高更的椅子》,如他后来所说的“空位置”,画面中没有高更的形象。那么是由于高更没有耐心让凡高画像?还是凡高没有胆量画他的朋友?这个我们并不清楚。高更画了一幅凡高在画向日葵时的像。高更自己也承认,他所画的凡高像不是很像,但是却成功的抓住了朋友的一些主要特征。当他把像给凡高看的时候,凡高说:“这当然是我,但是神经错乱了。”
由于互不相容的性格,高更给提奥写信,决定返回巴黎。但是凡高不想让高更离开,因为高更一旦离开,他幻想的“南方画室”就永远完蛋了。按照高更的建议,两人决定到蒙彼利埃去参观那里的美术馆,欣赏德拉克洛瓦与库尔贝的作品。面对着这些大师的作品时,两个人之间的争论更加激烈了。凡高在给他弟弟的信中说他们的争论激烈到极点,就像电瓶放完电之后。
之后凡高的神经更紧张了,脾气也变得极其急躁,爱吵闹,有时会陷入沉默不语。 根据高更1903年写的回忆,说有一天晚上,高更与凡高一起吃过晚饭之后,便独自一人去散步。在经过他们屋前的大广场时,高更听到他所熟悉的不稳的脚步声。他刚转身,就看到凡高手执打开的剃刀,想向他扔去。显然是高更威严的眼光阻止了凡高,他不敢行凶;凡高站在原地发愣,然后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当天晚上,高更不敢回家,住在旅馆里。而当他第二天回到画室时,发现满地鲜血,警察也在房间,凡高做了一件后来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他割下了自己的耳朵,并且把它送到他喜欢的一个妓女那里,请她好好保存。关于凡高是否割下整个耳朵,或者只是割下耳垂的问题,引起许多争论。这件事惊动了整条街,高更也被震惊了。当凡高被送进医院以后,高更打电报给提奥,叫他快来阿尔,而他则于4天后回到巴黎。
凡高后来平静的时候给自己画了一幅耳朵还戴着绷带的自画像,所以,高更和凡高割耳朵这件事是脱不了干系的,无论是因为凡高精神失常,还是因为两人矛盾激化,这段本来应该传为佳话的友谊,就这样很快结束了。两人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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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守望地
凡高后来住进了精神病院,不忍心弟弟为自己而增加负担,同时也怕自己的病变为永久的白痴,所以决心在清醒时自杀。1890年7月的一天,凡高画了这幅一生中最后的作品《乌鸦群飞的麦田》,好像是一幅色彩和线条组成的无言绝命书。就在第二天,他又来到这块麦田对着自己的心开了一枪,2天后死去了。
凡高《乌鸦群飞的麦田》1890年
凡高博物馆藏
而高更回到巴黎后,不久即远涉重洋到塔希提岛,《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是高更第二次来到塔希提岛的作品,高更这时贫病交加又丧爱女,决定在自杀前绘制这幅绝命之作。在几年之后,他来到了马克萨斯群岛的多米尼加岛,并于1903年死在这个岛上。
英国国家美术馆在2019年10月举办了《高更肖像画》大展,这个展览展出了56件高更的作品,都是他画自己和朋友的肖像。但是展览中却有一个满是花卉作品的展厅,策展人称这些静物是“替代的肖像”。其中一幅《有“希望”的静物》(1901)中画的是凡高的代表花、也是凡高曾经为高更画过的花——向日葵。高更在塔希提岛时写信给巴黎的朋友,让他们寄来向日葵的种子,并在塔希提种植和亲自修剪向日葵,为了可以好好画它们。如同梵高的向日葵,这幅向日葵也是插在瓶子里,也有垂下的。这不禁让人疑问:高更在希望什么?是对凡高的纪念吗?
凡高《星空》1889年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藏
有一次我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仔细看凡高的《星空》,而这时闭馆音乐播放的恰好是根据这件作品而创作的歌曲。顿时我感觉我的心似乎和那些旋转的笔触在一起燃烧。看凡高的作品,不只是看他画了什么,而是感受他作品中汹涌澎湃的生命力,通过画笔的力量和炫目的色彩,去体验那些花朵,那些星空,那些人物。正如《文森特》的歌词中所说的那样:
如今我才明白
你想说的是什么
当你清醒时你有多么痛苦
你努力地想让它们得到解脱
但人们却不理会,也不知该怎么做
也许,人们将学会倾听
(供稿:宝山区文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