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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修復師也是UP主 26歲小伙修古畫古書上熱搜

2024年11月26日17:37 | 來源:解放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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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歲小伙修古畫古書登上熱搜,還將通過參加線下活動展示非遺

他是書畫修復師,也是UP主

俞明銳不是一個高產的UP主,因為修復一幅書畫或一本古籍所需要的時間,短則大半個月,長則大半年。然而,作為B站UP主“在下曼妥思”,他有35.6萬粉絲,他發布的書畫、古籍修復視頻中最受歡迎的一條,觀看量超過500萬次。

在鬆江一個文創園區,記者見到了近日因為書畫修復上了熱搜的俞明銳。1998年出生的俞明銳,畢業於上海視覺藝術學院書畫修復專業,是少數堅持從事本專業的年輕書畫修復師。三年來,他修好了30多件有霉斑的書畫、被老鼠啃食的古籍、殘缺的地契……

書畫修復就是“玩水玩紙”

俞明銳的書畫修復工作室為一室一廳,廳裡放了一張大紅色的長方桌,乍一看很普通。待記者跟著俞明銳走了一圈,才發現工作室裡處處是細節。

“我是看了不少房子,最終才租下這個工作室的。”俞明銳說,層高較高、能上下水是基本要求,最好房間還是坐南朝北。“書畫修復總結起來是洗、揭、補、全四個步驟,說白了就是玩水、玩紙,每個步驟都會涉及潮濕與干燥。有些一碰就碎的畫,遇水后,紙張纖維會稍微膨脹一點,整體的強度會比干燥時略高,更方便操作。所以房間裡一定要有水。”

工作室裡,挨著洗手台有一台冰箱,俞明銳從裡面端出一盆冷藏的糨糊,這是書畫修復過程中經常用到的材料。“放了近一個月,這是我的陳年老漿,隔一段時間要換一次水。”他說,“老糨糊沒有火氣,新糨糊火氣重,拿新打的糨糊刷紙,紙會卷曲得比較厲害,用老糨糊會更平整。”這是書畫修復師的秘訣。

記者注意到,工作室層高約4米,有一整面用於貼畫的木牆,木牆上留有很多白色的方框,層層疊疊、大小不一,都是修復好的古畫下牆后遺留的痕跡。“白色方框越多,說明修復的畫越多。”俞明銳感慨,工作室裡的框框還不算多,“學校那面牆基本上看不到牆的顏色”。

書畫修復也“靠天吃飯”

很少有人知道,書畫修復是一個“靠天吃飯”的行業,空氣濕度會直接影響紙張的狀態。所以修復師要挑天氣干活。

俞明銳邊介紹,邊走向窗台,拿起一個機械溫濕度計,顯示室內濕度50%左右,並不是最理想的狀態。“最理想的濕度是60%—70%。”牆角的空調也基本是擺設,“一開空調,濕度下降10%—20%,對畫來說很危險”。選擇北向的房間作工作室,原因也在這裡——要盡量避免陽光直射到畫上,防止對古畫產生損害。

至於在工作室正中央擺放顏色艷麗的大紅色方桌,也是俞明銳刻意為之。在拿到破損的古舊書畫后,修復師需要先評估其狀態,再用熱水或合適的清洗試劑對書畫進行清潔處理,以去除其表面長期累積的污垢、灰塵、霉斑等。清洗過后,就是最關鍵的“揭命紙”步驟,即針對有裝裱的書畫,把書畫原本的裱褙層從書畫的本體上小心揭取下來。而“補”,就是對書畫上存在的破損、殘缺部分進行修補。“全”又稱“全色”,作為書畫修復的最后一個環節,修復師需要針對書畫上因褪色、掉色、殘缺等原因造成的色彩不完整情況,按照原作的色彩風格、色調等適當補色、添色。

“修復時用的桌子最好是紅色的。揭命紙時,能透過紅色的深淺程度去判斷紙張的層數、厚度。”俞明銳說,揭命紙是最重要也是最難的一環。“有些畫已經爛成泥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手搓,一點一點把命紙搓下來。”

書畫修復是手上功夫,而功夫在細節處。俞明銳記得,學書畫修復時,第一堂課就是做工具,竹片做的起子、用於給紙打孔的針錐,都是書畫修復師自己做的。現成的棕刷,拿到手后,要先把刷子修出一個弧面,才能更好地刷紙﹔排筆,得在筆根的地方用膠水加固一遍,不然容易掉毛。“所有工具都不是拿到手就能用的。”他拉開抽屜,裡頭竟然還有一袋黃豆、一塊石頭。黃豆用來打成生豆漿水,涂在紙上,“生宣”就能神奇地變成“熟宣”,修復師補顏色時便不容易暈開。石頭則是用來把畫的背部“砑”一遍。古畫修復好后,背部要先打上蠟,再通過砑畫的操作,把蠟均勻推平在畫的背面,使之變得更光滑平整,“畫作卷起來后,背部的紙張會碰到畫心,如果太粗糙,會對畫心造成損壞,所以要磨得光滑”。

因書畫修復成為UP主

在眾多專業中,書畫修復算是冷門。俞明銳的同學中,有人進了博物館、拍賣行,有人徹底轉行。讓他下定決心從事書畫修復,是因為他看到了同時成為一名UP主的可行性。

“我喜歡攝影,早期會在B站上發一些旅拍的vlog,大二那年制作的一個視頻有20萬的播放量,給我漲了近2萬粉絲。”俞明銳說。由於有做短視頻的經驗,大四時,他選擇了不太一樣的方式,即用修復一張古畫與一條記錄全過程的短視頻來完成畢業設計。“我制定了詳細的修復、拍攝計劃,還請了攝影系的同學來當攝影師。”那一周,俞明銳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趕在7天內完成了80%的古畫修復工作,“很辛苦,好在結果還算順利”。等到畢業時,他已在B站上積累了不少粉絲。

記者採訪這天,工作室的牆上貼著一幅他剛修復好的花鳥畫。“剛收到這幅畫時,品相不是很好,用於懸挂的天杆整個缺失了,整張畫心遍布污漬,肉眼可見一條條白斑,還有成分不明的污染物。”他介紹,這幅畫的畫師是被譽為“清代第一女畫家”的陳書,落款“乙未秋日”,即1715年的秋天,距今300多年。

“網上有一種說法,修復師在修復畫作時,也是和古人的一次對話。”記者看到,經重新裝裱的這幅古畫,採用的是宣和裱。俞明銳鑲畫,特地挑了陰雨綿綿的天氣,空氣濕度達到80%。“鑲畫是把不同材質的部件黏在一起,濕度高,內部應力不會太大,部件相互黏合在一起時就不會卷曲得太厲害。”

今年,俞明銳還花了小半年時間修了一本族譜。古籍修復和書畫修復,兩者都是紙質類修復,雖有相通之處,但也有不少不同的地方。“最開始修族譜時很不適應,修書畫與修古籍,節奏差很多。假設都是100個小時的修復時間,修書畫可以專注地坐在那裡,但古籍修一張可能花了20分鐘,修好后要立刻拿起來,放到邊上,用吸水紙壓平,再拿一張新的。”他說,“從動線上來看,修古籍要一直走來走去,前期不適應這個節奏,很難專注。”

修復是越學越深的行業

如今,從事書畫修復三年多時間,俞明銳反而覺得,自己重新回到了如飢似渴學習新知識的階段。“有一句老話:先學三年,通行天下﹔再學三年,寸步難行。我已經過了‘通行天下’這個階段,當所有技法都掌握后,你會越來越不敢操作。這個行業越學越深,修復時會面臨很多選擇,這幅畫最終要變成什麼樣子,你會想得更多,思考得更多。”

在他看來,大學四年學習,對於書畫修復這一行業來說,還只是“剛剛入門”。他坦言,書畫修復需要坐得住冷板凳,收入也不會很高,“但做自媒體,有一些商單,能增加一些經濟收入”。這個月底,他要作為嘉賓去中華藝術宮,參加B站發起的“跟著UP主學非遺”線下活動,現場展示書畫修復過程,並帶觀眾從“拼圖”開啟修復之旅。(記者 張熠)

(責編:嚴遠、軒召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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