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學堂”上,知名導演與觀眾分享創作心得

上海國際電影節“電影學堂”上,知名導演與觀眾分享創作心得
陳可辛:每部戲都比上一部更難
“你是什麼樣的人,就拍什麼樣的電影。”導演陳可辛說。
6月16日晚,電影《投名狀》映后,本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陳可辛大師班”在大光明電影院舉行。作為本屆上影節三場“電影學堂”之一,陳可辛與現場觀眾毫無保留地分享電影創作的理念與心得,幽默而坦誠。他把自己視為“電影工廠流程裡的管理人”而非“藝術家”。
拍《投名狀》,曾逃回香港
在電影院中,很少有機會能聽到一位國際知名導演,如此坦誠地講述自己的“忐忑”與“恐懼”。
今天的陳可辛,依舊記得當年拍《投名狀》時的艱苦。“拍這部電影之前,我從情愛、三角戀、關系等角度發出對人生的問號。”當時他已經拍完《如果·愛》,“我的問號是,看了很多講情義的兄弟片,但好像沒法代入喝大酒、吃大肉那種義氣,因為我不喝酒。所以我還是會懷疑人性、懷疑友情,懷疑什麼是好人、壞人。”
在與陳可辛合作了10多年的青年編劇張冀眼中,《投名狀》是陳可辛創作風格發生轉折的一部作品。“2007年左右是中國電影商業化、類型化突飛猛進的開端,大導演紛紛拍大片、用大明星,拍武俠、動作、戰爭這一類的戲。陳可辛導演也躋身其中。”張冀認為,從《投名狀》《親愛的》到即將上映的《醬園弄》,可以被稱為“人性三部曲”,“《投名狀》給了主人公一個無法逾越的困境,他越掙扎越深陷其中”。
請來李連杰的陳可辛,卻並不想在《投名狀》中上演太多“武戲”,“我不想有飛、有威亞、吊鋼絲,當時跟武術團隊、所有的工作團隊有很大的矛盾”。矛盾一度大到他崩潰了,“拍了兩三周,結果是自己逃了,回去香港,因為三個大明星來了,坐在房車上,在零下20攝氏度的北京郊外等了我一個禮拜,我都沒拍完其他動作場面”。
陳可辛還記得當時的那種恐懼,“真的是吃不下,吃飯要用湯灌著,每一粒飯都像石頭一樣”。
在陳可辛看來,《投名狀》更接近於“文戲”而非“武戲”,更接近於“戰爭片”而非“功夫片”。片中李連杰飾演的龐青雲、劉德華飾演的趙二虎、金城武飾演的姜午陽在戰爭中結義,卻在戰爭結束后兄弟反目。陳可辛想探討的是人性的黑白灰以及每個人在時代洪流中被裹挾的命運。“從黑白灰開始,結果遇到了比黑白灰更大的問題。開始我隻想拍兄弟情義,但是不那麼可靠,人性的黑白灰很難分辨,拍完之后再看,發現講的是人跟時代是不可能對抗的。”他介紹,《醬園弄》也是在表達類似主題,“裡面所有人的贏、輸、命運,最后得到的結果都不是因為個人的力量,而是一些外圍更大的東西”。
用明星,但要“改頭換面”
陳可辛信奉市場規律,找演員時喜歡用明星,因為這“符合商業規則”。請明星來表演,陳可辛又不甘於隻拍一部純商業片﹔在市場允許的情況下,他希望盡量去做個人表達。“我也在不停地追,看現在的年輕人喜歡什麼。你永遠要平衡好市場的走向、觀眾的心態、你自己在這個年齡的心態。電影一定要對自己真誠,這樣拍出來才好看。”
“某種程度上,明星是我的一個工具,能夠幫我吸引觀眾。但往往他進來了,我又要把他改頭換面。觀眾不是看黃曉明、黎明,是看電影裡的成東青、黎小軍。”在陳可辛眼裡,明星大多已經有固定形象,所以很難在片場裡去“調”,“明星來了,就用他最大的魅力﹔我每次都試圖從明星身上去找一些小秘密,換種方式寫進劇本。如果實在找不著,電影還能剪片”。陳可辛說,自己也不會拍很多條,“拍兩條、三條,沒有就沒有了,就回去改劇本,改到他能拍”。
在《醬園弄》中,二三十位全明星陣容史無前例。這也是陳可辛拍攝時間最長的電影之一,在上海虹口拍了90來天﹔對比之下,《中國合伙人》僅拍了40天。“《醬園弄》人多,有些人來5天、8天,每天都有人進組。要使每個人都舒服、習慣、進入狀態,進入狀態沒多久他們就走了,下一個又來了。”在陳可辛看來,每個明星在《醬園弄》中都實現了“改頭換面”,拍戲時劇組很安靜,每個人都試圖努力做好。
明星總是比導演出名。“在香港,有一次去朋友家,樓下管理人員開門,叫我‘吳先生’。”台下哄堂大笑,陳可辛也從善如流,“我跟我老婆姓就好了”。面對這次專門為導演而來的大師班觀眾,陳可辛也頗為感慨,“為一個導演進電影院的影迷很少,這樣的影迷擴散出去,慢慢地大家會更尊重電影”。
前一天,陳可辛剛在這個廳裡與千名觀眾一起觀看了即將上映的《醬園弄·懸案》。陳可辛說,未來幾周又是一段冒險的旅程。“每部戲都比上一部更難,大陣容、大規模、大投資其實風險更大、壓力更大。”他說,“我們都是凡人,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能做的就是講些故事、跟觀眾交流,希望能夠共情。”有觀眾好奇《醬園弄》下部何時上映,陳可辛幽默又實際地作答,“第一部票房越好,第二部就能越早上”。
(來源:解放日報 記者 張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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